筆記小說網 > 芙蓉帳暖,清冷小叔不經撩 > 第139章 菀娘辭別

就是嘛。”

謝樂芙恨恨咬了口梨,口齒含糊道:“我家二嬸嬸同二叔的感情好得很,殿下可別亂說話,我二叔要是聽見了,可是要生氣的。”

趙柔嘴唇動了動,笑道:“本宮是過分擔憂了,方才那話確實不好,夫人莫要見怪。”

“四公主聰穎過人,向來是知道什么話該說,什么話不該說,今日說錯了的話,想來下回不會再犯了。”

謝希暮言笑宴宴,一番話說得風輕云淡的,卻惹眾人思量。

趙柔慣來是個聰明人,聰明人最大的特點就是不會亂說話,可自打入了靜思閣后,趙柔一次兩次的說錯話,不是故意,又還能是什么。

“公主冰雪聰明,臣來靜思閣替諸位上課,亦是丞相的叮嚀。”郝長安看了眼趙柔,“只盼望公主能好好修養身心,也不枉費臣的教導。”

趙柔抿唇,起身走到謝希暮跟前,親切地拉過女子的手,“這是自然,從前我將夫人看作自己的親妹妹一般,如今,還盼望夫人莫要計較我的過錯才好。”

謝希暮笑了,回握住對方的手,“自然。”

離開前,謝希暮望了眼方才為她說話的少年郎,就是張秋實方才打趣的那位井小伯爺,方才仗義出聲后,又垂下了腦袋看書,好像那話不是從他嘴里說出來的一般。

將糕點和茶水放下,謝希暮也無需久留,返還朝暮院。

“夫人,今日國舅爺就要離京了。”

曉真跟在她身側,壓低了聲音同她說。

謝希暮聞言嗯了聲,“菀娘的事情,老錢家的同蕭家知會了嗎?”

曉真點頭,“國舅爺說了,菀娘這些年為了一品居操勞,很是不易,他會給菀娘足夠的銀錢,另尋一處開店營生,衣食無憂。”

謝希暮語氣聽不出憂愁喜怒:“本該如此。”

“夫人……”

曉真猶豫道:“咱們國舅爺應該會平安無事地帶將軍回來吧?”

謝希暮腳步一頓,伸手摸了摸曉真的發頂,別瞧曉真是暗衛出身,但若非蕭家提拔,她早就餓死在街邊了,有今日吃飽穿暖的日子,全靠蕭國舅心善。

“舅父會無事的,我身份特殊,不能去送他。”

“但是該說的話,我已經跟他說過了。”

蕭家人是她的親人,這些年來給她的幫助很多,她也希望他們能夠平平安安的。

“夫人。”

背后忽然傳來一道謹小慎微的輕喚聲。

謝希暮疑惑地轉過頭去,瞧少年站在遠處,一副不敢上前的模樣,猶猶豫豫地,好像有什么顧忌。

“小伯爺?”

“有什么事嗎?”謝希暮主動走了過去。

眼下她已經走到花園的位置,就快到后院,少年郎此刻追過來,她還真有些揣測不明白對方的來意。

“夫人叫我井繁就好。”

井繁瞧上去不過十七八歲,膽子也不大,同她說話時,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。

謝希暮微笑頷首,“井繁,你找我有什么事?”

井繁兩手并于腹前,緊張得在袖底摳撓指甲蓋,“夫人這幾日送來的糕點,很好吃,多謝夫人。”

她笑了笑,“你們來謝家聽課,這是我該做的,你不必言謝。”

“還有……”

井繁深吸一口氣,終于問了出來:“夫人能將制作糕點的做法告訴我嗎?”

糕點的做法?

謝希暮抬首,詫異道:“你喜歡吃的話,我給你多拿幾份就好。”

“不、不是的。”

井繁擺了擺手,解釋:“我家中還有個幼妹,平日里很喜歡吃糕點,但是父親嚴苛,不讓她多吃,昨日我偷偷拿了一塊給她吃,她嘗了之后很喜歡,吵著讓我再拿一些回去…所以我……”

說到這兒,井繁像說不下去了,羞赧地低下了頭,準備轉身,“對不起夫人,我還是先走了。”

“等等。”

謝希暮叫停他,“你家父親既然不允許幼妹吃糕點,想來家中也不方便制作,要不我給你拿兩盒,你只用偷偷帶回去給妹妹吃就好。”

井繁回頭,兩眼亮閃閃的,“真的可以嗎?”

女子笑了出來,“這沒什么大不了的,你隨我來吧。”

井繁跟著謝希暮一路走到了朝暮院門口,規規矩矩地等在了門口,謝希暮進去拿了兩盒糕點,出來后交給井繁。

“我院子里是潭州的廚子,你幼妹若是喜歡,不若哪日將她帶過來,我讓廚子給她現做幾道潭州糕點。”

井繁看了眼她,忍不住臉紅,“多、多謝夫人,那我先走了。”

少年郎轉身離開,因為害怕,腳步都有些錯亂。

阿順跟著出來,瞧見少年倉皇逃離的背影,忍不住笑道:“這小伯爺膽子也夠小的,連話都不敢同夫人您說。”

曉真對府上來聽課的這些人都有了解,說道:“這小伯爺其實還挺慘,早年井家在京中還是很有地位,他姑母乃是宮中井嬪,和殷貴嬪一塊進宮的,本來還挺受寵愛,后來殷家謀反,井嬪因為同年與殷貴嬪進宮的事,就這樣被官家厭棄了。”

阿順聞言皺眉,“那后來呢?”

“后來井嬪郁郁寡歡,因病離世了。”曉真聳了下肩,“井家自此在京中也就沒了依仗。”

阿順嘆了口氣:“雖然說官家仁愛治天下,可這樣一聽,咱們官家還挺無情的。”

曉真表情一愣,下意識看向謝希暮。

女子只是笑笑,摸了摸阿順的臉,“最是無情帝王家,阿順日后可不能找這樣的夫婿。”

阿順點頭,“這是自然。”

曉真復雜地皺緊眉頭,只聽阿順又驚呼了一聲:“對了,夫人,有封信,是北邊給您寄過來的。”

謝希暮聞言一頓,連忙往院內走。

阿順將今日從門房處收到的信件遞給謝希暮,“夫人您瞧,這里頭好像不是信紙,而是別的。”

謝希暮接過信封,能摸出手感是凸起來的。

*

明理院,書房內。

謝識瑯下朝后方才歸家,坐定在書案前,阿梁將一封信遞了過來,“主子,這是您先前吩咐屬下攔截下來的,夫人給董嬤嬤回的信件。”

謝識瑯視線落在信封上,眼神里流轉著意味不明的神緒,半晌,才拆開信封。

阿梁有些猶豫,“主子確定要看嗎?這到底是夫人給董嬤嬤的回信,要不…您還是征得夫人允許了,再……”

“別多嘴。”

謝識瑯將信紙取了出來,信紙上的字跡秀婉,他很熟悉。

‘嬤嬤親啟,希兒在謝家一切都好,只是一直惦記嬤嬤先前在謝家受的傷,您年紀大了,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和孫兒,等來日我有時間了,一定攜夫君上門看您。

夫君待我很好,請嬤嬤放心。’

寥寥數語,不過須臾謝識瑯便已經看完,阿梁悄悄湊過去看了兩眼,不由松了口氣:“這上頭也沒寫什么嘛,主子還拆開夫人的信,要是夫人知道了,可是要傷心的。”

“拿回去,重新寄給董嬤嬤。”

謝識瑯將信紙裝進信封內,重新交給阿梁。

阿梁語氣有些不滿:“明明可以不拆的嘛,主子疑心也真是重……”

男子眼神冷冷掃過來,阿梁立即閉上了嘴,只聽門外又是一陣擊叩聲。

“來啦!”

阿梁小跑過去開門,見是郝長安,打招呼道:“郝大人。”

“阿梁兄弟。”郝長安頷首,看了眼書房里頭,“我來找老師。”

阿梁點頭讓開,“您進去吧,主子在呢。”

郝長安入內,見謝識瑯坐在桌案前,先將懷里課本放在一邊,朝謝識瑯作揖,“老師。”

謝識瑯嗯了聲,“今日上課如何?”

郝長安蹙眉,“課業倒是無甚多說的,只是夫人每次來送糕點,四公主總愛生口舌,說些不明不白的話,學生亦是惶恐。”

“我知道了,若是還有下回,命人直接來稟我。”謝識瑯清楚趙柔是個什么德性,從前趙宗煬在他耳邊也說過這女人不少壞話,有小聰明,卻不磊落。

郝長安答是,又問:“今日蕭國舅帶兵出京,老師朝堂上的事務應當沒有從前忙碌了吧?”

最近謝識瑯多半時候都是在陪趙啟和幾個重臣議趙宗煬、蕭煥之事,現如今蕭國舅出兵,所有的注意力自然在蕭家身上了。

“是,過兩日由我來教課,你初到國子監,也要顧及好監內事務。”謝識瑯提點他:“你得官家看重,要把握好機會,辨清是非黑白,方能走得長遠。”

郝長安如今步步升高,來迎合郝家的人自然也多了許多,謝識瑯這話也是在提醒郝長安不要結交不該結交的人。

“學生明白。”

“對了。”

郝長安想起昨日的事情,對謝識瑯道:“昨日師母帶我和阿芙去吃飯,曾路過了一家衣裳鋪子。”

謝識瑯想也不想,“一品居?”

郝長安點頭。

謝識瑯察覺對方話里有話,詢問:“一品居怎么了?”

“昨日,我瞧見那一品居的掌柜有些眼熟,名喚作菀娘的,我瞧見此女子后覺得有些眼熟,好像在失蹤宮女的卷軸中見過那女子。”郝長安說。

謝識瑯凝神,“失蹤宮女?二十年前宮變失蹤的那些人?”

郝長安又點頭,“正是,我瞧夫人同菀娘似乎有些交情,問了兩句,回去后又從刑部調出了卷軸,找到了畫像,果真同那菀娘一般無二。”

謝識瑯抬眼,看向對方。

郝長安繼續道:“容貌雖是一般無二,但名字不同,那宮女原先是先皇后宮中負責端茶倒水的小宮女,名喚阿婉,取自婉婉有儀,消失的時候十二歲。”

謝識瑯見過菀娘,婦人年紀,“過了快二十年,年紀是對得上的。”

郝長安沉吟:“學生昨日問師母,師母說同菀娘交情不深,就是常去一品居買衣裳。”

謝識瑯嗯了聲:“希兒的確很喜歡一品居的衣裳……”

忽而,他心頭一動。

腦子里好似閃過那日在一品居瞧見的那鳳仙花寢衣。

還有菀娘同謝希暮熟稔的交談。

“事情都過了這么久了,學生也不知道該不該同刑部知會一聲。”

郝長安猶豫,“那菀娘尚未贖身,按道理來說還是宮中婢女,先前那些朝廷找到的失蹤婢女,也是由家人贖身過后,才離開的皇宮。”

謝識瑯頓了半晌,才對郝長安道:“按規矩辦事。”

郝長安愣了愣,點頭說好。

*

啪嗒一聲。

謝希暮掌心落下一個小葫蘆。

阿順奇怪道:“這是什么意思?”

謝希暮也反應了好一會兒。

她給張木華寫信問平安,還有蕭煥和趙宗煬的事情。

她并沒有回信,而是寄回來一個小葫蘆。

阿順嘟囔道:“這也太奇怪了,我從未見過有人不寄信,寄葫蘆。”

謝希暮指尖摩挲過葫蘆,“葫蘆,寓意吉祥、安寧之意,這是在同我報平安。”

阿順驚訝,“這還能報平安?既然有時間摘葫蘆,為什么不直接寫信呢?”

“興許是有眼線盯著,不方便寫信。”謝希暮手心收緊,心頭松了口氣。

張木華他們沒有事。

這樣便好。

“夫人。”

曉真從屋外進來,瞧了眼謝希暮,眼神里的神色異常,“前陣子,丞相讓人來府上給您和二姑娘裁新衣,現在繡娘來了,先給您量一量尺寸。”

謝希暮愣了下,只瞧一個身著草木青衫,披著銀狐斗篷的女子端著尺和幾匹布料進屋,一直垂著首,讓人瞧不清此人相貌。

阿順好奇道:“這位繡娘之前不曾見過呢。”

曉真看了眼阿順,“阿順,你先給人家準備些茶水來吧,我在這兒看著就行。”

阿順哦了聲,下去準備茶水。

曉真將門關上。

謝希暮則是看著那女子,緩緩走近了些,“菀娘?”

婦人抬起臉來,眼圈都是紅的,正是菀娘,“夫人。”

謝希暮蹙眉,連忙拉過她,“怎么過來了?不是讓舅父安排你先走嗎?”

“承蒙您收留我這些年,我手上沾了人命,早就想到會有離開的這一日,可我也不能這樣一聲不吭就走了。”

菀娘握住謝希暮的手,兩眼含淚,朝著謝希暮拜了下去。

“奴婢幼時家里窮苦,若非是皇后娘娘收留了奴婢,奴婢早就死在了饑荒里。

后來奴婢遇人不淑,殺了人,又是您給了我第二次生命,奴婢永生永世都不會忘記您。”

謝希暮看著這人,鼻頭忍不住一酸,將人扶了起來,“菀娘,這些年是你幫我照看生意,一品居有了今日,也都是你的功勞,今日讓你遠走,是我無能為力,等一切都塵埃落定了,我一定接你回來。”

菀娘淚如雨下,點了點頭,瞧著謝希暮這張臉,沒忍住道:“日后多保重,小殿下。”

謝希暮深吸一口氣,艱難地點了兩下頭。

“菀娘,國舅爺安排的船已經等你了,咱們別再拖延了。”曉真不忍道。

謝希暮亦道:“待到了地方,給我寫信。”

菀娘點頭,謝希暮替她戴好斗篷,只聽屋外一陣敲門聲,謝識瑯的聲音驟然傳了進來。

“希兒?”

“我聽說,先前安排的繡娘來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