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年前？”
見他不答話，沈云霧又問。
她的目光，直勾勾地落在他的臉上，似乎得不到答案就不會罷休一樣。
可是她的眼神和樣子，看起來又很平靜。
甚至連眼眶都沒有紅一下。
明明被這個消息驚嚇得都昏倒過去了，這會兒卻沒給點反應。
這正常么？
這不正常。
秦夜抿唇，認真地看著她道：“你不再休息會？”
“秦夜。”
沈云霧叫他的名字，“我在問你問題。”
許久，秦夜才點了點頭。
“差不多。”
“差不多？”這個答案讓沈云霧輕輕地嗤笑出聲：“你自己的奶奶，究竟是什么時候去世的你不知道？什么叫差不多？”
秦夜蹙起眉。
氣氛一下就變得很僵。
后邊的李木亭坐在那里，身體好像被人給點了穴，大氣都不敢喘一下。
果然。
沈小姐很在意這件事情，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啊，居然就這樣隨便說出去了。
“怎么？說不出話了？”沈云霧又道。
秦夜抿了抿唇，臉色也很不好看。
他本來就有病在身，吐了血，結果因為她的事情，一直守在她的床邊，都沒有躺下休息。
所以這會兒的秦夜面幾乎如土色，嘴唇甚至有些青紫，可是看著這樣的秦夜，沈云霧卻沒有半點惻隱之心。
她只在意奶奶！
“說話啊？究竟是什么時候？”
許久，秦夜才艱難地吐出一句話來。
“三年前，一個除夕夜，她突發心梗，沒救回來。”
心梗？
沈云霧眼睫顫了下，“奶奶還有心梗？我，以前怎么不知道？”
這次秦夜又不說話了。
沈云霧擰著秀眉催促他：“說話啊？”
可是無論這次她怎么詢問，秦夜都沒有再開口。
最后還是李木亭過來打破尷尬。
“沈，沈小姐，你別激動，老人家年紀大了，突發性心梗都是很常見的事情。”
“常見？”
果然，他一開口，沈云霧便將箭頭掃向了他，“什么叫常見？在你眼里，你覺得這是很常見的事情嗎？”
“我……”
“你先出去。”
秦夜適時出聲。
李特助因為做錯了事，這會兒也不敢再多停留，說了句抱歉就出去了。
他出去以后，還貼心地將病房的門關上。
病房里靜悄悄。
秦夜看著沈云霧，冷靜地開口將當時的情況解釋清楚。
“奶奶當時是年紀大了，心臟經常不舒服，當晚發現的時候第一時間送到了醫院，但是沒來得及。”
“沒來得及……”
沈云霧垂下眼簾，突然自嘲地笑了笑，“其實我又有什么資格過問這些？在她難受的時候，我根本不在她身邊，我連她心臟不舒服這件事情都不知道，甚至在她去世之前……”
她連老人家最后一面都沒有見到。
真的愧對老人家以前對她那么好。
而看著她的秦夜，這會兒亦是半個字都說不出來。
因為他居然發現，看她難受，居然比他吐血還要遭罪，那種感覺，就好像是有人把他的心掏了出來，揉碎了又反復地用尖刀插著。
可惜，兩人現在的關系，他什么都做不了。
“她去世之前，說到了你。”
秦夜的話，讓沈云霧突然抬起頭看向他。
“真的？？”
秦夜看著她。
“她很想你。”
一句話，讓沈云霧的眼淚瞬間滑落，然后便一發不可收拾，淚水就像開了閘的水龍頭，持續地滾落。
這一幕，讓秦夜終于忍不住伸出手，將她擁進自己的懷里，緊緊的。
沈云霧的哭，是無聲的。
她也沒有推開秦夜，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，靠在那里一動不動地流眼淚。
不出一會，秦夜便能感覺到自己的肩膀濕了一片，他臉色難看地抿唇，感覺沈云霧要把自己的眼淚給流光了。
許久，他才抬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。
“好了，都過去了。”
與此同時
墨白接到了兩個孩子，兩個小孩上車之后，他的手機正好響起來。
他沒急著開車，而是接了電話。
等電話那頭的人說了內容之后，溫潤的臉上也漸漸生出了戾氣。
但很快，他想到車上還有兩個小家伙，又恢復了原狀。
“好，我知道了。”
掛了電話之后，后面的沈萌萌便趴過來問他。
“墨白叔叔，什么事情呀？”
“是工作上的事情。”
“喔。”小女孩乖巧地應了一聲，之后提議道：“那咱們今天要一起去接媽咪回家么？”
一起去接沈云霧？
若是平時，他肯定會直接答應，畢竟他也想融入她們一家子。
但是今天……
“今天你媽咪有點其他事情要處理，所以墨白叔叔先送你們回家。”
平時也是這樣的，所以兩個小家伙倒也沒有什么異議。
只不過到目的地之后，陳特助卻已經在樓下等他們了。
“陳叔叔會帶你們上樓，你們上樓以后就去做作業，不用等墨白叔叔了。”
沈斯年聽言，仰頭看向他。
“墨白叔叔，你不跟我們一起上樓了嗎？”
“叔叔還有點事要去處理，所以讓陳特助帶你們。”
“好吧。”
陳特助很快過來將兩個小家伙給帶走。
墨白跟他們說再見以后，才開著車離開。
他一直通過后視鏡看著，直到陳特助帶著那兩人進樓，墨白才收回目光。
此時的他，臉上的溫和已全然消失，取而代之的只有肅冷，金絲框的眼鏡掩去了他眼底的冷意。
他踩下油門，車子直接加速離開了跑道。
－
不知哭了多久，沈云霧感覺到眼淚再也流不出來，嘴唇也發干了。
這個時候護士進來給秦夜換吊瓶，沈云霧才想起來，他生病吐血昏倒的事情。
他本來就是個病人，而自己居然靠著他哭了老半天。
沈云霧這會兒也終于緩了些神過來，起身：“我去下洗手間。”
之后她便不再看秦夜，直接去了洗手間。
高級病房的洗手間很干凈，一絲異味都沒有，沈云霧打開水龍頭認真地洗了洗臉，之后擦干站在鏡子前望著自己。
因為哭過，所以她這會兒的眼睛看起來又紅又腫。
想到后面要做的事情，沈云霧再度伸手將眼角的淚水擦去。
等再打開門出去，沈云霧便已經平復好了自己的情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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