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飯沈云霧是下樓吃的，餐桌上只有她和墨白兩個人。
其他人都是在旁邊守著的，沈云霧不喜歡吃飯的時候被那么多人盯著，便對墨白道：“你能不能讓他們去做自己的事情？別在這兒盯著？”
墨白怔了一下，而后便讓那些傭人都離開了。
等到大廳里只剩下兩人，沈云霧才感覺空氣都自在了些。
她用勺子攪拌著碗里的食物，一邊抬頭看著墨白。
“有話想跟我說？”
“嗯。”
沈云霧點了點頭，既然他已經提出來了，她便直接道：“陳特助已經把秦夜的情況跟我說過了。”
墨白也不說話，只安靜地看著她，等待著她接下來要說的話。
“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。”
“你說。”
“讓他安然無恙地離開這兒。”
聽言，墨白的眼神似乎一頓，片刻后唇角翹了翹：“安然無恙？恐怕不行。”
“你說什么？”聽見他這句話，沈云霧差點跳起來，“為什么不行？難道你不想信守承諾了？”
見她如此著急的樣子，墨白眼神黯了幾分，薄唇緊緊地抿著。
就算是失去記憶了，也還是這么替他著急么？
“你就那么喜歡他嗎？”
“這和喜歡有關系嗎？是你答應了我……”
“我什么時候答應過你讓他安然無恙？”
這對話讓沈云霧不可置信地看著他。
“所以你現在不想守承諾呢？你不守諾的話，那我是不是也可以？”
話未說完，沈云霧的手腕被墨白握住。
“云霧，并非我不想守諾，而是讓他安然無恙我根本做不到，他本來就受著傷，你讓我如何答應你？”
沈云霧頓住。
“我只能答應你，盡力替他醫治。”
墨白無奈地嘆息了一聲：“所以你剛才是在想什么？是覺得我就是一個不信守承諾的人？就算失去了記憶，但我在你的眼里，居然就如此不堪嗎？”
他露出受傷的神色，眼神傷痛地看著沈云霧。
面對他這樣的眼神，沈云霧莫名有些愧疚，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情一般。
她扭過頭，輕咬住自己的下唇。
“我不是那個意思，是我剛才誤會了你的話。”
說完之后，她又問：“那你的意思是，之后會馬上給他安排最好的治療，以及送他離開嗎？”
聽出她的話術，墨白唇角微微翹起。
“可以，我會給他安排最好的醫生，也會讓專人送他回國，但是我有條件。”
聽言，沈云霧蹙起秀眉。
“什么條件？”
“跟我訂婚。”
空氣似乎凝結了，沈云霧沒有回答他的問題，而且看他的眼神逐漸變得冰冷。
“不樂意？”
“你覺得呢？”
“那怎么辦呢？只有你答應我，我才會答應你。”
墨白輕輕握住她的手腕：“這是附加的條件，你認真考慮看看，我不急。”
又來了。
又是說他不急。
他明明知道秦夜受傷了，還說他不急。
那誰急？急的人只能是自己。
沈云霧咬住下唇，問：“如果我不答應呢？你會不會送他離開？”
“當然會，這是我之前答應過你的，只要你留下來我就會送他離開，不過……他在離開的過程中需要的醫療設備和資源，我不會負責。”
沈云霧看著他。
許久，她才說道：“我聽說，你們以前是朋友。”
這句話讓墨白有些猝不及防，大概是沒有想到她會突然來這么一句。
“你對朋友都是這么狠心的嗎？”
墨白唇邊的淺笑消失，定定地看著她。
“他的朋友傷得那么嚴重，你都可以視而不見，甚至拿他的性命來開玩笑，那以后呢？是不是有一天我的性命你也可以拿來開玩笑？”
這句話讓墨白的眉頭狠狠地蹙了起來，當即就否認。
“這不可能，云霧，你在我心里跟其他人的位置是不一樣的，你是最特別的那一個。”
“是么？”沈云霧卻是冷笑出聲：“可你本身就不是這么君子，你現在喜歡我，所以你說我是最特別的那一個，可是以后呢？你不喜歡我了，你就也會像別人那樣對待我？”
她的話墨白越聽，越覺得觸目心驚。
“云霧，你在說什么？我永遠都不可能會這么對你，你在我這里，也永遠是最特別的一個。”
“沒有什么永遠。”
沈云霧有些不耐地打斷他，“你幾歲了，還信這種永遠的鬼話？或者你覺得我幾歲？我會信？”
墨白抿唇。
“現在年輕，所以你可以肆無忌憚地說我特別，甚至說什么永遠，反正這些說了以后對你也沒有什么損失。可是以后做不做得到，誰能看得到？”
墨白定定地看著她：“如果你不信，那你可以留在我身邊確認。”
“我又不喜歡你，我為什么要留在你身邊來確認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？”
一句不喜歡，又狠狠地扎進了墨白的心。
“你現在對你朋友這樣，以后也會這樣對我，還想讓我跟你訂婚。”
她的話讓墨白有些慌張起來。
他的本意是想讓她和自己訂婚，達到目的，可是沒想到卻讓她覺得自己可怕，甚至看他的眼神都充滿了恐懼。
一時之間，墨白也不知道她這究竟是真的，還是演的。
她那么聰明，故意演這么一出來詐他也不是沒有可能。
但墨白清楚，無論她的情緒是真的還是演的，此時此刻她看自己的眼神，真的讓他感到了慌張。
思及此，他只能讓自己定住心神，穩住她。
“你先別急，我們先吃飯，等吃過飯以后，再來好好地討論這件事情。”
沈云霧卻盯著面前的食物發愣，片刻后失笑出聲。
“今天是滿桌的佳肴，明天是不是我有可能也會受了傷躺在某個地方，等著別人來拯救我，‘赦免’我？”
墨白：“……”
“這飯，也不用吃了。”
沈云霧放下筷子，凄慘一笑。
“反正大概以后下場悲慘，早晚都是一樣的。”
說完，沈云霧直接起身，準備離開。
墨白被她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，但還是在她離開的時候叫住她。
“等等。”
沈云霧回過頭，眼神冷冷地看著他。
“我現在就讓人給他安排最好的醫生治療，你滿意了么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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